识跟在老爷后面亦步亦趋,走了几步,老爷忽然停下来,若有所思。
“哎?老爷有什么事要问?”
“唔,这夏桑落是什么人?”
“夏桑落嘛……”
衙役抓耳挠腮半天,嘿嘿笑,摇头道:
“这个,不好说,不好说。老爷初来乍到,还不熟悉这桐香县城,以后自然就知道了。”
“也是。”
老爷点点头,负着手回后堂去。一边走,脑子里还在想,夏桑落是谁,他不清楚。但这个名字有趣,他知道有例酒中名品也叫桑落,质清香醇,入口绵甜,回味悠远。这样的好酒,似乎和一个为了钱财谋害亲妹的乡野妇人扯不上关系呢。
他咂巴咂巴嘴,睫毛微动,感觉仍有些困意。于是伸个懒腰,跟下面的人交待了一声,自己回去睡回笼觉了。
“阿嚏!”
乌木案几旁歪着的女人狠狠打了个喷嚏,明明大热的天,冷不丁就浑身汗毛直竖,像招了鬼。
旁边的圆脸丫鬟吓了一跳,手里的扇子也不会扇了,不知道要快还是要慢,偷眼看了一眼榻上的女人,却见她只是抽抽鼻子,又陷入了冥想状态,于是暗自放下心来,手中扇子恢复了不急不缓的速度。
屋子中央一名长相精明的小童哈着腰,声音朗朗。
“……下等黄酒五十坛,每坛二两三钱银子,一共是一百一十五两银子,中等汾酒五十坛,每坛三两银子,统共一百五十两,上等竹叶青十二坛,每坛四两一钱,合计四十九两二钱,三样加起来,咱们夏家酒肆这个月得三百一十四两,发放给七名奴仆每人二两银子年资,剩下整三百两,已经交到了账房夏先生那里……”
屋子里静悄悄的,只有报账的声音。呆丫鬟花雕心不在焉地闪着扇子,痴痴地瞅着榻上的女人,心想,看这眉毛,看这眼睛,看这身段,看这气度,怎么看都看不厌,真想捧着脸尖叫美人。
正魂游天外的时候,美人的眉毛一动,睁开的眼睛里迸射寒光,同时朱唇微启,将要发话。花雕扇子一停,惊恐地瞪大了眼睛。
“获利三百一十四两二钱,七名下人每个二两年资,明明剩下三百两余二钱,那二钱跑到哪里去了?”
美人发话了,声音极严厉,目光极冷峻。报账的小童手一抖,脸垮下来。
“我回来……看、看到邻居王二嫂子家的包子好吃,就去买、买了几笼……”
“包子呢?”
“吃、吃完了。”瘦瘦的小童眼角瞥过自己腆起来的肚皮,目光很怨怼。
美人额间三道黑线,继而就恨恨地盯着他一言不发。小童抖了一下,又抖了一下,抬头看看对方,又连忙低下头来,后悔地盯着自己的肚子。为什么就这么不争气呢,明知道回来要挨骂,还是贪嘴。
美人瞪了他半天,忽然从榻上跳将起来,刚才明明还很顺眼的五官登时变得凶神恶煞起来。
“去,马上去王二家买二十笼包子赔给我!要是再耽搁,就赔我两百笼!”
娘啊,这简直就是坐地起价啊!
小童一个冷噤,火烧眉毛般跑了出去,一刻也不敢再耽搁。
美人变成恶鬼。丫鬟花雕扑通一声跌倒在地。
半天,她慢慢爬起来,拍拍脸上的灰,问:
“大姑娘,你要那么多包子干什么?三天也吃不完啊。”
“谁说吃不完?一顿两笼,晚上再加一笼做宵夜,不就完了?再吃不完,加了水,泡成汤,我要拿去酿酒,反正都是谷物,没差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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